她到底重生了个啥呢。每次试探的事儿,不管是宋大人还是外祖母都是知道的
月下抬起眼皮瞅了外祖母一眼,“要是,我是说如果,如果陛下嘎嘣没了——”
“说什么呢!”太后轻轻呵斥了一声。
“我是说如果。新帝登基,威权更重,制约陛下的老臣一个个都没了,新帝再提当年的大礼之争外祖母,怎么办呢?”
太后看着月下,似笑非笑道:“新帝?不叫太子哥哥了。”
从来在她面前,提到太子,都是一口一个太子哥哥
月下咬牙恨声道:“他要是就向着他自己的亲祖母,欺负我的外祖母,连道理都不讲脸都不要,我还喊他哥?我恨不得——”
说着,一张小脸已涨得通红。
“瞧瞧,没影儿的事儿就自个儿气成这样!”太后忙抚着月下后背,“小小年纪这么大气性可不好,对身子不好。有个好身子,将来怀孕生子才能少吃些苦头!”
“哎呀!跟您说正事,您说这些干嘛!我跟谁怀孕生子去!”
太后眉头一皱,凝着月下慢慢道:“自然是同郡马。”
月下小脸登时就变作一副惊恐状。
她跟宋大人?怀孕生子?
简直想都不敢想好吗!
那可是宋大人!
宋大人为大周如此不容易,难道还得为大周郡主生孩子?!
见状,太后不由叹了一声。果然还是不行慢慢来吧,慢慢来,不能急,太后告诉自己。
她轻轻拍着月下,像月下小时候那样。回答外孙女关心的正事:“你说的这些,难为你能想到,外祖母都想着呢很多事都得慢慢来,有外祖母在,你不用担心这些,只管好好过你的日子。”
闻言,月下鼻子一酸。
微风透过雕花窗棂撩动了轻罗帐,外祖母就陪在她身边,轻轻对她说话,轻轻拍着她。外祖母喜欢的檀香静静燃着,外头有明亮的日头。
月下抓过太后的手,靠在脸边,轻声道:“祖母哄我睡觉。”
太后笑了,轻轻哼起了月下熟悉的歌谣:“风儿过,花儿动,树叶遮窗棂。祖母的好乖乖,闭上了眼睛”
月下靠着太后,一遍遍想着,她必要——,她必要!
渐渐在太后的声音中沉沉睡去了。
帐子外周嬷嬷轻轻倒了一杯水端进来给太后,太后慢慢喝了。
“娘娘,郡主懂事了,是好事。”
“哎,哀家但愿她永远不必懂这些”
“都是命数,就像郡主和郡马,眼看就要散了,不还是续上了!郡马那样好的人才,日久天长,两个人总会好的”
“但愿吧。”
午后,月下起来,陪着太后说话吃了点心。眼看日头偏西,月下也该离宫了。
太阳缓缓西沉,余晖洒向这座巍峨宫城。御花园中,精心打理的花木郁郁葱葱,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。
月下行走在其中,没有说话。翠珏几人也安静下来,望着前方的郡主,总觉得自打那场雷雨夜后,郡主好似就有了心事。
桃花早已谢了,牡丹却开得正好。绿叶簇拥中的大朵牡丹,开得热烈而张扬,宛若天边最绚烂的晚霞。
月下不由停了脚步,看得认真。想到小洛子当年给璎珞作弄簪花的样子,月下回头,忍不住笑向小洛子问他还记不记得。
一回头,月下脸上笑容骤然一滞。
站在她身后的不是旁人,是她虽知道早晚会碰上,却怎么也没准备好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候撞上的人。
“朏朏。”
萧淮噙着一抹笑,向她道:“吓到你了?”
夕阳下的月下,好似定格在原地。
萧淮皱了皱眉,轻声又唤她:“朏朏?”
“月出为朏,你的小字就作朏朏吧。”
“谁让你不高兴了?说出来,孤为你做主。”
“想要什么?这天下的好东西,你想要,都有的。”
有那么一瞬间,月下好怕这一场重生都是梦。谁在耳边唤她朏朏,是不是她一睁眼依然困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坤宁宫,听着那个人前尊贵万方的天子或嗔或怒,或无奈或冷淡。
“朏朏,乖一些。”
“朏朏,又不乖了?”
“朏朏,朕好累,别闹了好不好?”
“朏朏,你不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