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个人也不是会开玩笑的意思, 很是明显,他和布尔克的想法算是想到了一处。
如果上一次的叛乱是朋友之间的质问,那么这一次的叛乱就是敌人之间的生死。
生死啊。
风就这样轻柔的从他的周身穿透了过去, 列德亚轻微的叹了一口气,那一点的气息也这样自然的融入风中。
布尔克醒过来的时候身形重新凝聚, “下手好重……”
他扶了扶自己的额头, 书页缓慢的勾勒出的他身形和发丝,“好疼,克里洛。”
“你的情绪不对劲。”菲林斯坦然将这事告知他,也这样同他问, “列德亚刚刚来过。他说他想要发起第二次叛乱,你怎么看?”
“我站列德亚。”这个事情并不需要多少的犹豫, 很是自然的就说出口来, 布尔克的身形还未彻底的凝聚下来, 他的言语却很笃定也很决然的做出一切的选择。
“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不行吗?”菲林斯看了布尔克半晌,轻声的这样问他。
“如果什么都能轻易的越过去,那么爱恨就不会是绝对无解的答案了。你应该记得我的职责之一。”布尔克将手搭放在菲林斯的肩膀上,他垂首垂眸的这样看着菲林斯。
“我要记得死在这片雪原上的人到底是怎么死去的,他们是否死有余辜, 他们是否将一切交托给风雪中屹立的雪国?白雪之下比所有东西都滚烫的,是我一定要记住的。”
“就算是为五百年前因为坎瑞亚死去的所有人, 至冬也至少需要给出一个说法。”妖精的声音中没有各种的情绪, “这绝对不是轻易能被越过去的事情, 无论是妖僧, 还是现在的愚者。”
“至冬已经为他们的野心输送太多的血肉。”
妖精垂眸看的仿佛不是自己的爱人,而是无数为此走过去的无数人。
他将自己爱人的手拿起来,闭上眼睛落下一个带着凉意的吻。
“原谅我。”
他这样说。
五百年的风雪就这样呼啸的吹过两者, 菲林斯才想起,在风雪中陷入的最深的两者——不,应该是说,在风雪中陷入的最深的,是面前的妖精。
他只是被风雪扫过的其中之一。
“你要联系其他的妖精吗?”犹豫良久,他这样问他。
“没有必要。”布尔克反而很是轻松的笑了起来。
——神秘的笑容散开在他的嘴角,金色的眼睛中是看透一切然后释然的目光。
“原谅我。”他再次这样说。
“……我原谅你。”菲林斯闭上眼睛来,随后又复睁开,“你能在我的身边停留多久?”
“……该离开的时候我会离开的。”布尔克弯起眼睛,他这样轻声的说,“现在,我们过节吧?至少一个祈月节的时间是会有的。”
“不要为了将来的风雪将面前的一切抛之脑后,放心,如果她做的没有那么绝对,那么这一场叛乱大概还是发生在三者之间。”
“好歹也准备好些时候,不要把自己的心血就这样为了心中的担忧而浪费啊。 ”布尔克的身躯终于凝聚,他抓紧握住菲林斯的手,“还记得我们约定好的吗?”
幽蓝色的火焰第一次蔓上妖精金色的眼睛,怕疼的妖精没有呼疼,反而只是笑。
“如果失败,记得渡我走,菲林斯。”布尔克拿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,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菲林斯的手,“虽然这话说的很是不负责任……但是我个人觉得我看见你会很开心。”
“这种节日的氛围不要说什么丧气话了。”菲林斯在前头感受着手中的用力,他有些无奈,“要我好好过一个节日的是你,磨着我手说你心里头不甘心的还是你。”
我总不能阻挡你同你说不要去,因为在各种程度上你是最有资格做出那些的家伙。
祈月节很快乐。
布尔克对于小孩子算不上多喜欢,但是菲林斯很喜欢逗弄小孩。
……大一点儿的孩子也在他所谓的小孩之中。
布尔克解读他们和解读故事一样,自然说的话也好听极了。
他很是擅长说漂亮话,而且在这个节日的夜晚,也没有比漂亮话更加合适的东西了。
人们需要快乐,好听的漂亮话当然也在快乐之中。
在热闹已经不那么热闹的时候,布尔克和风相遇了。
“出发吧,没有必要做出告别了,列德亚。”布尔克的眼睛弯起来,他朝风中伸出手,风就此勾勒出妖精的身形,那是他们最初见面的模样。
“真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时光啊,列德亚。”
两只手就此交握在一起。
与此同时,书页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,少年模样的妖精抓住了一缕风,从此风化成妖灵,又塑造形体成为妖精。
那是距离月亮最近的高塔。
风从指尖流淌而过。
布尔克抓住了他。
华丽的琳琅满目,自然的天然去饰。
“真的华丽啊,布尔克。”白袍中伸出翅膀来,风流吹起布尔克身上所有的配饰,哗啦作响,如同千百年的回音。
白袍上的黄金吹的叮铃作响,银白的长发无垢的比最皎洁的月光还更加皎洁。最夺目的大概还是他的一双眼睛,透彻的金色,流动的黄金不会有其中的生机勃勃,也不会有其中清楚的明晰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