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没和平王军交手过, 那些一路逃亡过来的托博人,又把小平王说得太不似人了。留在鲁州的托博人便觉得这些逃亡的人是吓傻了的,虽然小平王杀了达耶奇大单于确实不弱,但也不该是个怪物。
使者们看着断裂的桌子,咽了口唾沫, 但即便如此,他们也没敢答应下来。
等待宇文霁回应的这几天, 他们已向内附的疾勒人询问过, 知道小平王治下确实不能留奴隶, 可疾勒人那时候至少还是买奴隶呢。
“大王, 我们毕竟是献城的。”(不像疾勒人, 空手来内附。)
“你们是来投降的!没的商量!我还有后两条——二, 一切掠夺强占的土地都不作数。三, 要配合我征讨鲁州全境。答应, 我便收下你们, 不答应,一切免谈。”
第二条更不能答应了,这些来投降的,就是怀着让宇文霁把他们献的城,再封赏给他们的打算的。交了奴隶又交了地, 他们还给小平王征战,他们是傻吗?
使者们全滚蛋了。
看着这些愤愤不平离开的使者们,众将一脸不屑:都让你留下命了,竟然还不领情啊?
五月初,宇文霁等回应等得不耐烦的时候,收到了新一期“中原快讯”(墨墨总结的近期大事),出大事了。
靖安州的崔霸带着四十五万大军,还有跑到他那儿的一半朝廷大员,投奔了宇文德。更准确地说,是他正在投奔的过程中。
从靖安州到宇文德的允州,中间还得路过陆清月掌控的脈州。陆清月想跟他相安无事都不成,四十五万大军……靖安州这两年的粮食大量送进了岐阳,然后九成都让宇文德祸祸了。崔霸不可能有完全供给大军的粮草,必定要一路“就食当地”方能过去。
陆清月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,对百姓谈不上仁善慈爱,但他又不是傻子,他自己还没吃干抹净的百姓,如何能让别人吃了?
但宇文德必定会来接崔霸的,因为这一半的朝廷,就是让他从伪帝,升级为真皇的重要“道具”。
三方势力云集,中原大战眼看着一触即发。
至于被崔霸带走四十五万大军的靖安州,现在已是惨烈无比。
靖安州只有一个州,虽然富庶,但过去的常备士兵,也就是十五万上下,且这已经是极限了。
崔霸所谓的“大军”里边有三十多万都是强征的民夫,这些民夫无兵器甲胄,有些连鞋子都没有,破衣烂衫,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棒,一块石头,便被赶上了道路。
崔霸也很清楚路过脈州的风险,这三十万人他根本没当成士兵,驱赶他们,与托博人驱赶奴隶也无甚区别。他是要拿这些民夫当作军粮、挡箭牌,或者是送给陆清月的过路费,以换取他自己、官员和主力士兵前往允州的安全。
可想而知,崔霸的士兵在强征民夫时,更不会做什么好事。被强掳的妇女,倒毙在路旁的老人,无父无母的孤儿坐在路边哭泣被路过的野狗叼走,于靖安州随处可见。
世家大族呢?靖安州当地最顶尖的几个大族,非但没有阻止,反而配合了崔霸。因为他们也要随着崔霸一起向允州移民。
他们突然发疯的原因,其实还得着落在宇文霁身上。
宇文霁发兵鲁州,和他那句“不安天下,何以称帝”的质问,一块儿传出来后,靖安州的崔霸与诸世家就明白了一件事——不会有招降了。
派个使者是很简单的事情,宇文霁不可能连写一封书信的时间都空不出来。
即使他们不示好,如今靖安州无主,总该来试探一下吧?试探都不试探,即使没有传出任何宇文霁谈及靖安州的言辞,可他的态度如何,靖安州的众人已经很清楚了。
宇文霁的雄心展露无遗(大趾:啊?我只是不想称帝。),待他安定鲁州,下一步必定就是靖安州了。
众多世家劝崔霸自立,但跟着一块儿去过岐阳的方品和陶怡,在此时却都默不作声。他们很清楚,打不过。崔霸更清楚,打不过。
不单纯指宇文霁这一个人,士兵的士气都不一样。

